文学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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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2024.06.22

是木心讲述的文学笔记。陈丹青做了简单的整理。涉及到的内容很全面，但对具体的某个时期的作者和文学流派的描述是比较简单、精炼的。现在看来我刚读本科时候对莎士比亚的狂热喜爱很可能就是被这本书影响的，毕竟在书里木心先生把他置于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上。（木心言：仅次于上帝的人）

我并不认为莎士比亚在文学创作上，能够完全让东方作品黯然失色。

但是莎士比亚这个怪物的存在事实上给东方世界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个人在西方世界经历了一波前所未有的造神，处在一个地位很高且很有话语权影响力的位置上，而拥有无数优秀文艺创作者的东方，竟找不到一个完全对标的存在（以西方视角观照）。某种意义上，仅从文学艺术角度看，我们的人物刻画、时代环境具有独特的魅力，绝不仅是西方叙事中的贫瘠与落后，只是殖民时代以来文艺霸权带来的认知差距，已经逐渐影响到了东方的观点。

“窗中窥月 / 阶前仰月 / 山顶望月”。窗中窥月时第一次读，走向阶前仰月的阶段时候再做笔记。

木心的评价

我是个宿命的唯美主义，瞧不起英国黄皮丛书派的唯美主义，认为王尔德是纨绔子弟，不懂美。春秋战国的血腥和混乱，我受不了，印度人不讲卫生，脏不可耐。而中国的思辨，印度的参悟，还不及希腊的酒神精神更合我的心意。

摘记⚓︎

第二讲写希腊罗马神话，讲了很多经典的神话故事。倒是一个不错的复习教材，还能看见作者的一句话点评，观看体验很有趣。记录下备用。

关于宿命

我常常对希腊神话产生宿命的看法，即希腊诸神之上，总有一个最高的命运。悲剧都书写命运，人的反抗毫无用处。既然如此，为什么希腊诸神如此向上，健康？

关于悲剧

悲剧有净化作用，从现代观点看，牵涉东方命运观，为什么不问谁主宰命运？中国算命，可以占卜生死，但是有没有人问，谁决定命运？

关于伊卡洛斯

他离开宫殿，是伊卡洛斯之始：他的王宫，就是迷楼，半夜里飞出来，世界又是迷楼，要飞出世界，难了，但他还是飞了出来，最后发现生命本身就是迷楼。所谓三藐三菩提。

尼采，托尔斯泰、拜伦，都是飞出的伊卡洛斯——宁可飞高，宁可摔死。欲望，是要关起来，现代迷楼，需要更大的翅膀来飞出。

关于耶稣和神

耶稣反对发誓，这段话高超。在他之前，最高原则是不可背誓，而在耶稣看来，发誓本身已是取巧、窍门，真正的善，不必发誓，否则已带有欺骗性。

耶稣所答，常用以下公式：非直接的针对性。或曰，间接的针对性。凡遇重大问题，不能直接回答，要间接回答。

《圣经》中的矛盾：既是无边博大的爱，又是有选择的爱。很多人他们不爱，只在乎以色列人，看不起法利赛人，看不起税吏，看不起番邦……西方将基督教误解，真的去博爱。

最好是从天而降，堵住失败者的房门，举起枪，叫他们不要动，要不然，出了这房间，痴男怨女就要去开封城做秦香莲，去不列颠做李尔王，一个个的，终归要重新变作搬石头上山的西绪福斯，变作西绪福斯也好啊，就怕搬了半天石头，还以为自己是莎士比亚。

整个人类文化就是自恋。自恋文化是人类文化。人类爱自己，想要了解自己。
一个人在痛苦的时候，最像一个人。
所谓命运，就是我们从人群中走出来，而非从外面向我们走近。
伏尔加河的灯火，爱沙尼亚的灯塔，都还在他的味蕾上。

再见吧朋友，不必握手也不必交谈，无需把悲愁锁在眉间，在我们的生活中，死，并不新鲜，可是活着，当然更不稀罕。

生前已遭蹂躏，行旅至此的人啊，不要再践踏我。
你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命，你是什么样的命，就活在什么样的句子里。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伙子，心里没有一丝裂痕。
人为何会害怕人骨。或许怕的不是骨头，而是怕死。
每个俗世的人都喜欢骂世俗的书，以此认为自己不俗。

不死而殉道，比死而殉道，难得多。

而最伟大的诗人是瞎子。上帝的作品：将最伟大的诗人弄瞎，使最伟大的音乐家耳聋。

历史学家，是真口袋里装真东西。艺术家，是假口袋里装真东西。历史学家苦，要找真口袋，我怕苦，不做史家。艺术家造假口袋，比较快乐。但艺术家应有点历史知识。

叔本华说，泛神论即客客气气的无神论。

埃斯库罗斯：人类不能逃脱命运，不能逃脱复仇之神的追逐。

——这是剧的中心思想。

所谓贵族，指少数主张超人哲学的人。历史上评荷马为贵族，然荷马出身寒苦，而评赫西俄德为平民。后世有贵族化、平民化之说。

中国文化是阴性的，阴柔。西方文化是阳刚。中国是悲观主义，西方是悲剧情节。

红楼梦

纯纯是虚构，但是背景来自曹雪芹的记忆。艺术家有一种灵智的反刍功能，他凭记忆再度感受从前的印象，这种超时空的感受是艺术家的无穷灵感。

关于宋词

词本来是小品，是小提琴，打仗可以用枪炮，不要勉强小提琴去打仗。

“我以为词有几家是行家：柳永、秦观、李清照、周邦彦、吴文英，是正宗行家”。

关于剧作家

中国剧作家的创作理念是伦理的，寓教于戏，起感化教育作用。“ 儿女情长，长到结婚为止；英雄气短，短到大团圆不再牺牲 ”。

关于孔子

不足以称为哲学家，也不足以称为圣人，是一个庸俗的高级知识分子，奇在内心复杂固执，智商很高，精通文学音乐，讲究吃穿。世界满足不了他，他一定要把不可告人的东西统统告人。

诗经

明明是抒情文学作品，却被后世的传道家、辩士、政客，弄成教条。

“木铎有心” ：木心的名字来源。

关于阅读

说来说去，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制高点，有了这个制高点，不断不断地一览众山小，找好书看，就是找一个制高点。

日本平安朝

太平盛世，豪华，公子哥个个多情，女子各个薄命，都很病态。当时有一门学问必修：恋爱学——如何献殷勤，写情书、眉目传情。

波斯文学⚓︎

Rudaki: 850-941. “诗中之王”
Ferdowsi: 935-1020. 宫廷诗人。“波斯的荷马”。
Khayyam: 1048-1131. 海亚姆。“东方之星”。《鲁拜集》的作者。
Hafez: "拿酒来 / 酒染我的长袍 / 我为爱而醉 / 人却称我为智者。"

阿拉伯文学⚓︎

分类：泉歌、战歌、祷歌、情歌、挽歌、讽歌。

伊摩鲁（Imru'u）: 长诗词藻华丽。诗人，在宫中与公主通奸，被派往巴勒斯坦做官。行前被赐锦袍，袍子有毒，上身即死。

尽情享乐吧，上帝的慈悲比人所能创造的罪恶大得多。

Mutanabbi: 915-965，“在夜里 / 她松下三卷黑发 / 立刻造成四个黑夜 / 当她抬头看天 / 就有了两个月亮 ”

克罗齐的唯心史观

指出历史和艺术的相似性，而唯物史观坚持的是历史和科学的相似性。（把历史拉到科学）。

历史学家要的是“当然”，艺术家要的是“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