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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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个笔记
◆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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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需悟到如何用最自然的方式讲故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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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掌握了如何对付敌人的技巧,这种技巧可跟知道如何欣赏朋友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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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均每周读书五本左右——正常长度的小说约莫两小时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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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是一种如此适合导演施展的媒介,因此它只培养了一位作家,他专写剧本,可以称之为银幕天才。我指的就是那位生性腼腆、讨人喜欢的小农夫扎瓦蒂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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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本质上是一个风格化作家,而让风格化作家恶名远扬的是:他们会执迷于一个逗号的位置或一个分号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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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风格就是能映照出一位艺术家的感性而非作品内容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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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几个人,我从来不给他们打电话,就因为他们的号码加起来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出于同样的原因,我也会拒绝饭店里的某间房。我无法忍受黄玫瑰出现——那可真是不幸啊,因为黄玫瑰恰恰是我特别喜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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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是种族经验遗传的结果。在脑震荡之后愉快的谈话中,这说法听起来不错,也多少有点儿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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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批评家不断找到了象征,那我想就有吧。要是你不介意,我不喜欢谈论象征,也不喜欢被问到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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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谁说的?听起来太简单了。说这话的人自己可能只有一两种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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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我们还是没有学会怎样用录音机做采访。最好的办法,我觉得是作一次长谈而记者不做任何笔记。过后他应该去回忆谈话的内容,照他所感觉到的印象把它写下来,倒不一定是要照搬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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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有几篇事实上我已经写了。我写了葡萄牙、古巴、安哥拉和越南。我非常想写一写波兰。我想,要是我能确切地描写眼下所发生的事情,那就会是一篇非常重要的报道了。不过,这会儿波兰太冷了,而我是那种喜欢舒适的新闻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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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个句子的时候,我暗自寻思,我不知道有人可以这么写东西。要是我知道的话,我本来老早就可以写作了。于是我立马开始写短篇小说。它们全都是一些智性的短篇小说,因为我写它们是基于我的文学经验,还没有发现文学与生活之间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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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是拥有权力,你就越是难以知道谁在对你撒谎而谁没有撒谎。当你到达绝对的权力,你和现实就没有了联系,而这是孤独所能有的最坏的种类。一个非常有权力的人、一个独裁者,被利益和人所包围,那些人的最终目标是要把他与现实隔绝;一切都是在齐心协力地孤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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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非凡的纪律却可以写一本极有价值的书,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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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所谓的特权就是去做一种让自己满意的工作。我觉得,我对自己和别人的要求都过于苛刻,因为我没法容忍错误;我想那是一种把事情做到完美程度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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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只在早上工作我会觉得内疚;于是我试着在下午工作,但我发现,我下午做的东西到了次日早晨需要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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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理智主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厌恶的东西了——是就把真实世界转变为一种不可动摇的理论而言。直觉具备非此即彼的优点,你不会试着把圆钉费力塞进方洞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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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翻译总不外乎是用另一种语言的再创作。这就是我如此钦佩格里戈里·拉巴萨的原因。我的书被译成二十一种语言,而拉巴萨是唯一一位从不向我问个明白,以便加上脚注的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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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丁美洲,我并没有一种疆域或边界的意识。我意识到国与国之间存在着种种区别,但是内心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使我真正有家的感觉的地方是加勒比地区,不管那是法语、荷兰语或英语的加勒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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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在拉丁美洲文化上的极大重要性,是在于充当了桥梁的作用,把在拉丁美洲已经存在多年的某种类型的文学加以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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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些出版商老在那里睁大眼睛,确保不要漏掉了新的科塔萨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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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马尔克斯:任何年龄段上都是不好的。我本来是想死后才让我的书获得承认,至少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届时你将变成一种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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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出有哪一部电影是在好小说的基础上提高的,可我能想到有很多好电影倒是出自于相当蹩脚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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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有一种很大的限制,因为这是一种工业艺术,一整套工业。在电影中要表达你真正想要说的东西是非常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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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它正在变成一本非常长的、复杂的书。不过那也真的没有什么,因为我所有的书一直都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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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对相信,我将要写出我一生中最伟大的书,但我不知道那会是哪一本,是在什么时候。当我这样感觉的时候——这种感觉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就非常安静地待着,这样一旦它从身旁经过,我便能捕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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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的第一本小说犯了个错误,在第一章结束的时候我所有的角色都已经死完了,我就写不下去了!这就是写作中的第一个教训:小心处理角色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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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加尔各答。我失去了驾驭语言的能力,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在这个时候,绘画就变得无比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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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本身就是一种艰苦的抽象思维过程。写作很有趣,但是这种愉悦与绘画的快乐完全不同。绘画的时候,我非常敏锐地感觉到在张纸上创作着什么。这是一种感受,你无法用来形容写作。事实上,我经常转而去绘画,以从写作的疲惫中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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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认为每个小说家都应该这么干,要让小说有人身攻击的效果,就像有人从餐桌对面直冲过来,一把抓住你,兜头泼你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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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我写的东西就好像是镜子上的一道裂痕。回顾我写的东西,从《魔女嘉莉》至今,你会发现,我写的都是那本书写作的具体年代,那个时期普通的美国中产阶级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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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她从手机上收到一个短信,就此不能自已,开始动手杀人,直到有人杀死她为止,那会怎样?各种可能性、各种枝蔓发展开始在我脑海中像乒乓球一样跳上跳下。如果人人都收到同样的短信,那么有手机的人就都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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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十日》里只有两个人物在一间卧室里,但《杰罗德游戏》更上一层——只有一个人物在卧室里。我曾经想,最终我会再写一本书,就叫《卧室》,里面根本没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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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酷。他完全没有体现剧中家人之间的情感因素。我认为谢莉·杜瓦尔演的温迪简直是对女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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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每次我写到商标与品牌名,我就会感到头脑里灵机一动,仿佛正中靶心——就像迈克尔·乔丹来了个招牌大灌篮。有些时候,商标就是最佳的单词,画龙点睛,让场景清晰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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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想,我敢说他们真就只看到这些。这帮家伙中有些人,那些大学教授——比如说有个人,他对文学的认识真的就停留在亨利·詹姆斯为止,如果你跟他谈起福克纳或者斯坦贝克,他脸上就会浮现一种凝滞的笑容——说到美国小说,这些人都是些大蠢蛋,而他们竟然将这种愚蠢当成了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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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安娜女王的神秘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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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的核心问题——‘谁是凶手’。”当他认为对话的人够聪明时,便迅速展开专业论述:“对,没错。但我还要补充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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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邮报》上有篇著名诗人欧杰尼奥·蒙塔莱写的书评。那篇评论毁誉参半——奇特、友好、尖刻,但毕竟写评论的人是蒙塔莱,我想,对我父亲来说,能这样,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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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科:一个空洞无内容的秘密具有强大的魔力。人们常提起“共济会之谜”,究竟什么是共济会之谜?没人说得出。只要它空洞无物,就可以往里面填塞任何可能的内容,它便有了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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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和葡萄牙所有圣殿骑士居住的区域。它变得像一种电子游戏,而我可能在里面扮演一名武士,走进某个魔法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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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评论》:成长小说通常包含一定程度的情感和性爱教育。在你所有的小说中,你只写过两幕做爱的场景——一次在《玫瑰的名字》里,另一次在《波多里诺》里,这有什么原因吗? 埃科:我想,相比描写性,我只是更喜欢身体力行。
这一段好幽默哈哈,2021/3/25 发表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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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不是一定要把单词写在纸上才叫写作。你可以在走路或吃饭时,创作出一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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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评论》:有人批评你在作品里炫耀学问。一位批评家甚至说,对门外汉读者而言,你作品的主要魅力源于他对自己无知所感到的羞耻,进而转化为对你博学轰炸的天真崇拜。
埃科:我是虐待狂吗?我不知道。还是暴露狂?也许吧,我开玩笑。当然不是!我一生写了这么多书,绝不只是为了在我的读者面前堆弄学问。诚然,我的学问相当程度地渗透在我小说错综复杂的结构里,尔后取决于我的读者去发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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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还是那句话,作品比它的作者更富智慧。有时,作品暗示出作者没有想到的含义。译者在把文本转化成另一种语言时,发现那些新含义,透露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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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指的知识分子仅仅是脑力工作者,而非体力劳动者,那么,银行职员是知识分子,而米开朗基罗不是。今天,有一台电脑,每个人都是知识分子,所以我觉得,知识分子的定义和一个人的职业或所处的社会阶层无关。按我的观点,知识分子是一类具有创造力、生产新知识的人。一个农民,领会了一种新的嫁接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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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知识分子真正发挥作用的,只在关系到未来、而不是现在的议题上。如果剧院发生了火灾,诗人肯定不能爬到椅子上朗诵一首诗歌,他必须和其他人一样,打电话找消防员。知识分子的职能在于预见性,注意到那个剧院年深日久,有隐患!因此他提出的诉求,具有预言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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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一直鼓励年轻人读书,因为这是一条拓展记忆容量、极大地丰富个性的理想途径。那么,到生命终点,你得以体会了无数种人生,这是项了不起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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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一个说法,叫固执的无兴趣。要培养一种固执的无兴趣,你必须把自己局限在特定的知识领域。你不可能对事事都求知若渴,必须强迫自己不要样样都学,否则你什么也学不到。文化在这个意义上,关涉的是知道怎么遗忘。不然,人就变成像富内斯那样,记得三十年前看见的那棵树上的所有树叶。从认知学的观点,区分什么是你要学习和熟记的,是关键。
◆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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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引了E.O.威尔逊的观点,他将这种微笑称之为一种“社会性质的刺激释放”,是人类行为当中已然经过选择、用以为婴儿赢得父母更多关爱的具体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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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都没有存心为恶,而且处在她的环境当中,她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反省和自责,长寿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恩典。真正的恶人,保罗和罗拉·马歇尔就度过了富有、幸福和长寿的一生。有时候恶人反而容易发达,这是心理现实主义提出的要求。
- 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特性?他们基本上都是没有根的人——都是不会有身份认同危机的人。⚓︎
◆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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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人有种很直接的卡理斯玛式魅力(charismatic appeal)——对不起,我用了马克斯·韦伯学派的术语。他们的社会习俗允许人们自由地表达对自然和人类的感觉。我们继承的是对感情更为严谨和拘束的传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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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出现了一种微不足道的时髦紊乱——即那些凭借他人制造的自我形象活着的人的痼疾。
◆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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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必须小心不强迫角色做违反各自性格的事情,但是角色并没有自主权。角色受困于作者,受困在我笔下,不过他受困时并不知道他是受困的。角色是线控的,但那些线很松;角色享受着自由独立的幻觉,但是他们无法去我不让他们去的地方。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作者必须拉紧线,然后对他们说:我才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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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这种情况挑战了赫拉克利特“性格决定命运”的观念。有时候,你的性格不能决定你的命运。有时候,一架撞入大楼的飞机就是你的命运。我之所以将更为广阔的世界写入小说,并不是因为我想要写政治,而是因为我想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