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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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作家帕特里克·怀特的作品。
读后记⚓︎
“因为不管乔装改扮的鹰渴望飞得多高,而且也确实会随思绪和梦幻翱翔,但面对任何象征天地万物井然有序的偶然事件,他们的人性都会做最后的苦苦挣扎。”
关于野蛮、文明,婚姻与爱,秩序与混乱。 农家女到贵妇人再到奴隶,最后回到并拥抱了“文明”。
荒岛那一段实在太生猛了,令人心觉窒息。
殖民时期流落荒岛的自强女人,与在婚姻中思考最终在痛苦经历中涅槃的人生。
范迪门地(Van Diemen's Land):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的旧称。
“哦,难说,人可是很丑恶的!”斯克利姆索小姐断言。她语气平淡,声音却出人意外地高,“我不相信有谁能阅尽人类的丑恶。”
奥斯汀·罗克斯巴勒⚓︎
“奥斯汀则是另外一种性格,可以说,气质和他弟弟截然不同,”测地员梅瑞维尔先生继续说,“他手里总是捧着一本书。除了出来在花园里散步,我很少见他。栽花弄草的事儿他也不干。他的体质很弱,有一阵子人们认为他有结核病。后来,心脏也坏了。奇妙的是,正是这种病病歪歪的样子使他和身强力壮的弟弟更加接近。就好像他希望从加奈特身上借几分健康和力气。
奥斯汀和他的弟弟加奈特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奥斯汀尽管身体不好,还是不惜远航之苦,来范迪门地。
斯塔夫德·梅瑞维尔先生属于英国绅士中这样一种类型:谈不上温柔,也谈不上坚定,不太自信,但也并非事事消极。他可以从故乡的土地毫无怨言地移植到地球最荒凉的地方。作为国王任命的测地员,他已经勘察了新南威尔士殖民区的辽阔地域,有一阵子一直深入到莫顿湾新近开辟的定居区。
描写
他的灵魂躲在五官后面休息的时候,那五官总比平常端正一些。
但罗克斯巴勒先生似乎永远不会被这种同舟共济的集体接纳,因为他连基本的手势都没有学会。不过,他仍然渴望能够和水手长谈论对于他来说是深奥莫测的话题。倘若怀着一种更为慵懒、冷漠的心境,他就会看到,当外部世界的人们依照正常秩序,用人类流畅的语言交流思想、互通信息的时候,他却将自己封锁在那幽居独处的小天地。
关于她:艾伦⚓︎
命运使她那两片朱唇总是暗含着男性的坚定,却又丝毫不损害她女性的怜惜和迷人的色彩 ... 如果暴风雨真的劈头盖脸席卷而来,她有足够的体魄和乐观精神稳住旋转的大地。
“坚强……是的!这是唯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必须靠力气吃饭。”
她抽出手,说道:“我不能为自己的软弱或者无知找什么借口。我还没有学会足够的本领来帮助我自己,更不要说关照别人了。”
“永远,”她听见自己吃力地说着,似乎每个字都是一块小石子,“永远不能完全地责怪谁。”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除了罗克斯巴勒先生——他是无辜的。”
关于爱情
她看他。结果是两人同时不由自主地开始笨拙地向对方表明自己的爱情,他们的嘴唇苦涩至极,好比新到一个不知名的国度,从那里稀奇古怪的树上撕下的叶子。他们的面颊刚刚被手指描摹过轮廓,这也许是手指所做的第一次探索。她希望一切到此为止。她一直担心有朝一日会在丈夫的眼睛深处发现她所惧怕的东西。
走到院子里,她听见罗克斯巴勒先生还在厨房大谈番泻叶的妙用。她和丈夫之间那种缺乏爱情的怜悯又在她心底十分艰难地升起。
当罗克斯巴勒先生开始表示他的爱情的时候,她觉得浑身疼痛,而精神上的痛苦更甚。也许这天遭受的病痛之苦融化了他从理论上认为自己应该感觉到的柔情,直到此刻才找到表示这种情感的办法。
描写
她仿佛在头顶那些汹涌翻滚、几欲炸裂开来的乌云间飞翔。
弄好病房里的夜明灯,按照惯例吻了吻丈夫的额头(这一次,他出人意外地噘起嘴在一片昏暗中寻找她的唇),
和丈夫在一起时她几乎从未体味过肉体上的满足和愉悦,而与她唯一的令她后悔不迭的情人的幽会与其说是肉体享受不如说是和淫欲的一场搏斗。
罗克斯巴勒太太,她又一次接受了人类强加到她头上的命运或锁链,这倒并不全是她这边的软弱,想必仅凭她得以幸存这一事实就足以证明她拥有某种力量吧。
海洋-荒野生活⚓︎
一个善良的船员的死亡:心碎
奥斯瓦尔德被波浪冲走了,充其量不过是人类的一个牺牲品,从最坏的意义上讲则是一件再也没有什么用处的物品。他仍然和命运抗争着,时而浮出水面,时而被波浪吞没。他紧紧握着一双拳头,胳膊几次伸出水面,嘴唇翕动着,抗议天赋特权的深不可测,直到大海用一个透明的塞子堵住他的嘴巴。尽管他还被涡穴间奔腾翻滚的浪花旋卷着,甩打着,她心里清楚她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除非他的阴魂被强制着走出她那已经有太多鬼魂出没的记忆 。
内容可能会感到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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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快吃完时,有人(很可能是那孩子的母亲)扔给她一条鱼尾巴和一个脊鳍。她从尘土中将它们一把抓起并开始吮吸黏糊糊的鱼膜。为了一片她自以为看到过的附在鱼鳍底部的鱼肉,她冒着险去啃那个带刺的脊鳍;舌头舔过嘴唇和牙齿后又舔那腥臭难闻却美味可口的手指——还对着自己呜咽了一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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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至少应该为此加上一则无声的祈祷,但她发现自己缺乏这么做的动力:她的心灵和她下垂的乳房一样干枯。
折磨她的人逼迫她双膝跪下后继续对她的头发又锯又砍。由于贝壳的作用,加上旁边协助的人跟着一起用力,有的人甚至要把她的头发连根拔掉,她那满头秀发终于被她们弄掉了。从疼痛和恐惧中恢复过来后(有一阵她觉得自己会晕倒),受害者举起一只手放到头上,发现自己已经和周围人一样满头短发,一副吓人的模样,或者比她们更糟糕。从那只放回腿上的沾满鲜血的手她就知道自己的模样不可能不令人恐惧。
- 虽然在漫无目的地挖掘一块块土地的过程中,她意识到自己掘“土豆”的技术在慢慢提高。当她的一名同伴把目光投向她这边时,她因为自己挖到了东西高兴得笑了起来,黑女人放松了本能的怀疑也对她报以一笑。交流过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部分的原因是她们虽然分享着情感,却不能充分表现出来,但更主要的是快乐必须让位于单调乏味的工作。
- 树叶裙
- 唯一让她担心的另外一件刻不容缓的事就是如何保存她的结婚戒指。没有突发的灵感,只有苦思冥想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后,她把戒指系在从她的旋花花环上垂下来的一根纤葡萄枝上,又把葡萄枝绕成圈打上结。她希望金子不要在树叶裙后面闪闪发光,“不打自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