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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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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与权力⚓︎

知识分子的政治化,传统上是从两件事情开始的:知识分子在资产阶级社会、资本主义制度和意识形态中的地位(被剥削、被诅咒、被指控不道德);以及他们的言论

然而,从上次经验来看,知识分子发现,群众不需要他们来获取知识,群众完全清楚地掌握了知识,甚至比他们掌握得更好,而且群众能够更好地表示自己。

权力不仅存在于上级法院的审查中,而且深深地、巧妙地渗透在整个社会网络中。知识分子本身就是权力制度的一部分,那种关于知识分子是“意识”和言论的代理人的观念也是这种制度的一部分。知识分子不再是为了道出大众“沉默的真理”而“向前站或者靠边站”了,而更多的是和哪种把他们既当作控制对象又当作工具的权力形式作斗争,即反对知识、真理、意识、话语的秩序。

知识分子同权力作斗争,是为了使权力在最不明显和最隐蔽的地方突显出来并且使用权力 ,而不是为了‘获取意识’。(因为长久以来,意识作为知识都是被群众所掌握,作为主体被资产阶级掌握和占有),是为了破坏和获取权力,并且同所有为权力而斗争的人们站在一起,而不是退缩在后面去启发群众。

监狱是可以使权力在其最过激的形态中赤裸裸地展现出来,并且像道德力量一样进行自我辩护的唯一场所。

监狱:我有理由对你进行惩罚:既然你知道盗窃、杀人是违法的...这就是监狱给人的震慑。是权力毫不掩饰、毫不伪装、厚颜无耻地像一个十足的暴君展现出来的时候。它能在一个完全限定其行使的道德范围内形成,它的暴虐就表现为“善”对“恶”、秩序对失序的公正的统治。

反之亦然,并不仅仅是犯人被看成是小孩,小孩同时也被看成是犯人。孩子被强加着一种并不属于他们的天真。因此,学校确实有点像监狱,工厂更是如此。

关于权力行使

“统治阶级”、“领导”、“管理”、“权力集团”等,完全是有待分析的概念游戏。

应该很好地了解一下,权力行使到底到何种程度,通过什么“驿站”,直到哪些通常是低微的等级、控制、监视和约束。

凡是有权力的地方,人们都行使权力,确切滴说,没有人是权力的拥有者,然而总是有一方面的一些人和另一方面的另一些人在一定的方向上共同行使权力。

关于联合无产阶级:就是在立场上和意识形态上和他们进行汇合,就是回到他们的斗争动机上来,这就是结合。

来自意识形态和立场,而没论及路径、方法、统治方式。


关于监狱的对话⚓︎

在镇压的历史上,有一个中心时刻,从惩罚到监督的过渡

当我论及政权机器的时候,指的是它像毛细血管一样的存在形式。它与我们每个人切身相接的那一点:它进入人的肌理,嵌入他们的举动、态度、话语、融入他们最初的学习和日常生活。

一旦监狱化的监督形式被建立起来,他就开始分泌自己的养料:犯罪。

监狱

监狱的设计目的变化

监狱的本源是与改造个人的计划相联系的。在设计之初,监狱就应成为一个和学校、兵营或者医院同样完美的工具,精确地作用于个人。

但是,我们发现监狱没有把罪犯变成诚实的人,而是产生了新的罪犯,或者是将罪犯推向更深的罪恶之中。也就是在那时,开始了对一个弊病的战略性利用。

监狱制造了违法者,但是违法者最终是有用的 ,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意义上。比如,在卖淫业中获取利益方面,违法者就大有用处 ,19世纪时,正是有了卖淫者的存在,才有了强大的卖淫业结构,这些人整日在色情娱乐和财富积累中度过。

在19世纪,工人在罪犯出没的地区展现的仇恨和恐惧,就可以明白,在政治斗争和社会斗争中,罪犯是用来对付工人的,他们执行渗透、监视、阻止或者破坏罢工等的任务。


监狱与劳动

  • 监狱本身不是教授技艺或者技巧,而是“劳动”这种美德,一无所获地劳动、为劳动而劳动,这为个人提供了劳动者的理想模式。人们不再努力滴改造罪犯,使他们重获道德,而是力求将他们集中在一个明确划定的圈子里,以达到某种经济或者政治目的。

因此,问题不再是教给他们什么,而是什么也不要教给他们,确保他们走出监狱了什么也干不了。


关于犯罪的话语

  • 从19世纪的简单判决:“他偷东西是因为他是坏人” ,到今天的解释:“他偷东西是因为他贫穷”。

  • 技术和刑罚与医疗压制结合起来。

  • 人们对罪行发生了审美和文学意义上的更多兴趣:平民阶级的犯罪英雄、资产阶级经济犯罪的“新型罪犯”的艺术化、侦探小说。(拉索那尔)。

穷人阶层是犯罪的主要牺牲品。而且他们牺牲得越多,就越是害怕犯罪。但是正是这个阶层吸收了犯罪:监狱是主要的吸收工具“一旦他走进监狱,就有一个机制开始运作,把它变得卑鄙、令人厌恶。因此他走出监狱时,除了继续犯罪,别无他法。

进步:问题应该是,进步是如何发生的,现在发生的不一定比以前所发生的更好、更精心或者更清楚,而不是‘我们为什么会进步’。

您的研究似乎总是针对那些平庸或者被平庸化的事物,但是人们对他们视而不见。

  •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历史就是这样被书写的。可以用放大镜来让人们视而不见的事物显露出来。
引用

一般说来,权力的机制在历史上从未得到深入研究。我们只是研究了那些掌权者,于是有了关于国王和将领们的铁事。与此相对应的是历史进程和经济基础的发展史。与这个历史相应的又是机构的历史,就是那些人们认为与经济相比作为上层建筑的机构的历史。但是,权力处于其宏观战略、微观战略和其自身机制中,却从未得到仔细研究。被研究得更少的,是权力和知识之间的关系,以及二者相互的影响。出于人文主义的传统,人们接受了这种观点:一旦有了权力,就不再有知识:权力使人疯狂,统治者都是瞎子。而只有那些与权力保持距离、与专制暴政毫无瓜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沉浸于冥想的人才能发现真理。

但在我的印象里存在着一我也试图使它显现出来——知识与权力相接和权力与知识相接这样的持续不断的接合。不能仅仅说这是因为权力需要这样或那样的发现,需要这种或那种形式的知识。事实是,权力的行使创造了知识的对象,使它们显形,积累信息,并加以利用 如果不知道权力和经济权力如何在日常发挥作用——就不可能懂得任何经济知识。权力的行使不断地创造知识,而反过来,知识也带来了权力。

因此,现代人文主义将知识和权力分家,是犯了个错误,这二者其实是一个整体。不应该幻想会有一天知识不再依靠权力,这只不过是以乌托邦形式出现的老调重弹的同一个人文主义。没有知识,行使权力是不可能的,知识也不可能不产生权力 。 “让我们将科学研究从垄断资本主义的约束中解放出来”,这也许是个不错的口号,但是却只能永远是口号。

关于马克思主义:您和马克思主义似乎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经常引用马克思主义的概念,作品,但我并不觉得非得加上一小块认证标记。也就是说,在引用马克思主义的时候,仔细地在下面加上出处,再对引文发表一番赞赏的评价....

如今在写历史的时候,不可能不运用到直接地或者间接地与马克思相关的一系列概念,也不可能不置身于一个马克思曾经描述、定义过的情境处。

说到底,做个马克思主义者和做个历史学家是否有所不同,是值得怀疑的。

关于尼采

尼采对哲学话语的主要贡献是权力关系,而马克思的贡献则是生产关系。尼采是关于权力的哲学家,但是他做到了不把自己局限在一个政治理论内去讨论问题。


论人性:公正与权力的对立⚓︎

是福柯与乔姆斯基的对话辩论录

乔姆斯基

人...从一个既有条理又有约束的模式出发,有能力通过散乱、贫乏的材料达到高度条理化的知识。也就是在知识体系的特性方面,我们能走得更远。

我认为,这种本能的知识,这种依据不完全的材料获得复杂知识的模式,是人性的基本构成部分。


从关于无产阶级的争论,到“公正”的概念:

我认为在人类的基本性质中,有一个绝对基础。公正概念便形成于人类基本性质中。

而Foucault认为,人性、公正、实现人类本质的这些概念是来自于我们文明的内部,在我们的知识类型和哲学形式之中的概念,因而是我们阶级体制的一部分

福柯

我们生活的至关重要的焦点就是我们所在社会的政治运作。这使得我们不得不热衷于此。

我们的社会绝对不是民主社会。如果民主意味着由人民有效地行使权力,并不按等级被划分称阶级,那么十分明显,我们距离此还很远,我们生活在一个阶级专政的制度里,一个通过暴力树立威望的权力阶级的制度里,即使这个暴力工具已经成为制度和符合宪法。

我承认,我既无能力确定也无有力的理由提出一个针对我们这个科学或者工艺社会的理想社会运作模式

在古典的欧洲社会里,人们习惯地认为权力仅限于掌握在政府手里,并且由于某些特殊机构比如政府行政部门、警察、军队而得以行使权力...但是我认为政治权力的实施还间接地取决于一些表面上与政治权力毫无关系,似乎独立于政治权力之外而实则不然的机构。

我觉得我们在这样的社会里,真正的政治任务是抨击那些表面上看来独立或者中立的机构的作用,把在其中暗中作祟的政治暴力揭示出来,以便大家一同与之斗争。

因为,政治的影响要比人们想象的大得多,他有许多隐蔽的中心和几乎不为人所知的支撑点 。除了知道这个“国家机器”,还需确切指明这种统治的活动点,位置和活动形式。

一些出身于中产阶级和大资产阶级的年轻知识分子声称自己是无产者,号召人们加入无产阶级,而在真正的无产阶级中似乎没有阶级意识?

乔姆斯基:革命应该以全人类的名义进行,但是它的领导者应该是一些在社会中真正从事生产性工作的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