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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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加缪。我非常喜欢两部:《卡利古拉》和《戒严》。
否定人、否定宗教、破坏一切、铲平秩序:一个以神自居、以诗歌自居的暴君。他是自由的,但是他并不幸福。人们以为是痛苦让他如此疯癫,但虚无,甚至让痛苦也失去了意义。
加缪对卡利古拉的总结我非常非常喜欢。权力巅峰的卡利古拉蹂躏了一切,通过权力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自由“,然后悲哀地发现“一个人可以如此自由,但却并不幸福”:一个高级自杀的故事。“如果说他的真理就是反抗命运,那么他的谬误在于否定人。” 我常常从加缪作品中从肌理间渗透出的对人的肯定和乐观中汲取现实的力量。
卡利古拉拥有了极高的权力、拥有了极大的自由,可以蔑视一切,但是他并不幸福
先摘抄一下加缪自己的分析。
美国版前言 by 加缪
当时我二十五岁,正是除了自己,什么都怀疑的年龄。
卡利古拉是个相当和蔼可亲的君主,不料他的妹妹和情人德鲁西娅死了,他就发现这样的世界不能令人满意。从此,他就迷上不可能的事情,染上鄙夷和憎恶的情绪,要杀戮和系统地蹂躏所有价值,以这种方式运用他所发现的自由,最终认识到这种自由并不好。他否认友谊和爱情,否认人的基本关系、善和恶。他抓住周围的人讲的话,迫使他们言行一致;生活的激情将他拖向拒绝和破坏,他就以拒绝的力量和破坏的疯狂,将他周围铲平了。
如果说他的真理就是反抗命运,那么他的谬误在于否定人。要毁掉一切,就不能不毁掉自身。因此,卡利古拉闹得众叛亲离,还忠于自己的逻辑,竭力将别人武装起来反对他,最后杀掉他。《卡利古拉》是一种高级自杀的故事,这是谬误的最富人性的也最悲惨的故事。卡利古拉忠于自己而不忠于别人,以死来换取一个明白:任何人都不可能单独拯救自我,也不可能得到反对所有的人的自由。
不过,在这四幕剧中,我怎么也找不出哲理来。或者,如果存在的话,那么它也只能停留在主公这种断言的水平上:“人必有一死,他们并不幸福。”
表现这种追求的疯狂,揭示它的破坏力,突出它的失败,这就是我的写作计划。
- 卡利古拉:
-
其实,爱情又怎么样呢?微不足道嘛 ... 我向你发誓,她死了无所谓;她的死不过是一种真理的标志。
人必有一死,他们的生活并不幸福。
神又算什么,我为什么要和神平起平坐呢? 今天,我竭尽全力追求的,是超越神的东西。 我掌管起一个王国,在这个王国里,不可能者为王。
归根到底,我要证明自己是自由的。
人理解不了命运,因此,我装扮成了命运。我换上神的那副又愚蠢又不可理解的面孔。刚才,你的那些同僚学会崇拜的,就是这种面孔。
- 卡利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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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两类幸福,我选择了杀戮者的幸福。要知道,我是幸福的。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达到了痛快的极限。其实不然!还可以走得更远。在这痛苦区域的尽头,则是贫瘠而美好的幸福。
这几年,全体罗马人都忌讳提德鲁西娅的名字,一想到这一点,卡索尼娅,我就哑然失笑。因这几年,全罗马都误解了。爱情并不能令我满足,当时我悟出的就是这个道理。爱一个人,就要同这个人白头偕老,这种爱情我无法接受。德鲁西娅变成老太婆,还不如趁早死掉。
别人总以为:一个人那么痛苦,是因为他所爱的人一日之间逝去了。其实,他痛苦的价值要高些:那就是发现悲伤也不能持久,甚至痛苦也丧失了意义。
不必怀疑,卡索尼娅。没有这种自由,我本来会成为心满意足的人。多亏这种自由,我赢得了孤独者的非凡洞察力 ... 我生活,我杀戮,我行使毁灭者的无限权力。比起这种权力来,造物主的权力就像耍猴戏。
所谓幸福,就是这样。这种不堪忍受的解说,这种目空一切、鲜血、我周围的仇恨,这种盯住自己一生的人绝无仅有的孤独,这种不受惩罚的凶手的无穷乐趣,这种把人的生命碾成童粉的无情逻辑,这就是幸福。(笑)卡索尼娅,这种逻辑也要把你碾碎。这样一来,我渴望的永世孤独就会最终完善了。
暴君的行为
- 所有贵族,帝国里凡是拥有财富的人,不管财富多少,一律照此办理,他们必须取消子女的财产继承权,并且当即立下遗嘱,将财产捐献给国家,不得有误。
- 随意列出一张名单,将名单上的人依次处死。
我要明火执使地掠夺,这样,就会改变你们小本经营的方式。
- 要以这种勋号组成公民英雄勋位团。光顾卡利古拉的妓院次数最多的公民,将得到这种酬赏。每月要核对门票,颁发一次勋章。满十二个月还得不到勋章的公民,就要流放或者处决。
- 我只需要月亮,埃利孔。事先我就知道会被什么杀掉。我还没有用尽一切我赖以生存的东西。因此,我要月亮。没有给我搞到月亮,你就别来见我。
- 把贵族的妻子卖到妓院,让贵族为他做仆人。
- 扮演成“神”,成为维纳斯。
卡利古拉的主张 / 权力
... 总而言之,我决定要遵循逻辑。既然我有这个权力,你们很快就会看到,这种逻辑要让你们付出多大代价。
我终于领悟了权力的用途。权力能给不可能的事情提供实现的机会。
假如我不能改变事物的秩序,不能让太阳从西边升起,不能减轻人间的痛苦,不能使人免于一死,这只有力的手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这样惊人的权力对我又有什么帮助呢?不行,卡索尼娅,如果我对这个世界不采取行动,那么我是睡觉还是醒着,也就毫无差异了。
不见得,西皮翁。所谓暴君,其实就是为自己的思想或野心而牺牲黎民百姓的人。而我呢,我没有思想,在荣誉和权力方面,我再也没有任何渴求。我运用这个权力,也是为了补偿。
真奇怪,我不杀人的时候,便觉得孤单。活人填不满这世界,也驱散不掉烦闷。当你们大家在这儿的时候,我反而觉得无限的虚空,目不忍睹。只有置身于那些死者当中,我才觉得好受。
卡利古拉:你怎么知道我不幸福呢?
卡索尼娅:幸福是慷慨的,不是靠毁灭为生.
- 卡索尼娅:
-
可是,如果人世间有痛苦的话,为什么还要增添新痛苦呢?
因为卡利古拉说,这无关紧要,关键在于他能够选择。
- 舍雷亚:
- 卡伊乌斯,我并不恨你。我认为你有害、残酷、自私和爱慕虚荣,然而,我并不能恨你,因为我看你并不幸福。我也不能鄙视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卑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