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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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记

我是先接触了西方戏剧，然后才开始阅读中国古典戏剧的。第一遍读的时候，深深震撼于东方美学和东方叙事方式带来的强烈情绪感染。这种感触远超我第一次接触哈姆雷特、接触戈多们时候的感触。

因为有的文字组合是有生命的。文字是认人的。故事是有地域的，故事也是认人的。

我很庆幸自己在大一的时候去现场观看了《桃花扇》，我也很遗憾，如此美丽又悲情的故事，不能为更多人所熟知。最好的故事莫过于，光是刻画这些事情，吟咏这些文字，就已经让读者频频敛眉拭泪。热衷政治的人论辩国仇家恨、社稷兴亡，热衷爱情的人歌颂乱世佳人、生死离别。从几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如此地无懈可击。

“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因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名

媚香楼。暖翠楼。李香君。

杨文骢。

阮大铖。（圆海）

侯方域。（朝宗）

柳敬亭。

苏昆生。

左良玉。

◆ 本末

• “人面耶？桃花耶？虽历千百春，艳红相映，问种桃之道士，且不知归何处矣。”

◆ 第一出 听稗

• 早岁清词，吐出班香宋艳；中年浩气，流成苏海韩潮。
• 废苑枯松靠着颓墙，春雨如丝宫草香，六朝兴废怕思量。鼓板轻轻放，沾泪说书儿女肠。
• 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清白人会算糊涂账。

◆ 第二出 传歌

•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分影照婵娟。
• （骢）苏小帘前花满畦。

◆ 第三出 哄丁

• 列班联，敬陪南雍释奠。

◆ 第四出 侦戏

• 若是天道好还，死灰有复燃之日。我阮胡子呵，也顾不得名节，索性要倒行逆施了
• 周郎扇底听新曲，米老船中访故人。
• 新词细写乌丝阑，都是金淘沙拣。簪花美女心情慢，又逗出烟慵云懒。
• 白门弱柳许谁攀，

◆ 第五出 访翠

• 香草偏随蝴蝶扇，美人又下凤凰台。

◆ 第六出 眠香

• 短短春衫双卷袖，调筝花里迷楼。今朝全把绣帘钩，不教金线柳，遮断木兰舟。
• 园桃红似绣，艳覆文君酒；屏开金孔雀，围春昼。涤了金瓯，点着喷香兽。这当垆红袖，谁最温柔，拉与相如消受。
• （众念介）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车。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 虽非科第天边客，也是嫦娥月里人。
• 情如芳草连天醉，身似杨花尽日忙。

◆ 第七出 却奁

• 这云情接着雨况，刚搔了心窝奇痒，谁搅起睡鸳鸯。被翻红浪，喜匆匆满怀欢畅。枕上余香，帕上余香，消魂滋味，才从梦里尝。
• （侯）只有湘君能解佩，（香）风标不学世时妆。

◆ 第八出 闹榭

• 蒲剑何须试，葵心未肯差。（陈）辟兵逢彩缕，却鬼得丹砂。
• 良宵苦短，胜事难逢

◆ 第九出 抚兵

• 射潮弩发鲸鲵怕
• 建牙吹角不闻喧，三十登坛众所尊；家散万金酬士死，身留一剑答君恩。

◆ 第十一出 投辕

• 鸡犬寂寥，人烟惨淡，市井萧条。都只把豺狼喂饱，好江城画破图抛。
• （左）顺手摔去，难道你的心做不得主么？（柳）心若做得主呵，也不叫手下乱动了。
• 小鼓儿颤杖轻敲，寸板儿软手频摇；一字字臣忠子孝，一声声龙吟虎啸；快舌尖钢刀出鞘，响喉咙轰雷烈炮
• 左）要与西南撑半壁，（柳）不须东看海门潮。

◆ 第十二出 辞院

• 黑白看成棋里事，须眉扮作戏中人。
• 天下军储一线漕，无能空佩吕虔刀。
• 幕府山蜡檄星驰，五马渡楼船飞滚。江东应须夷吾镇，清谈怎消南朝恨，
• （丽）事不宜迟，趁早高飞远遁，不要连累别人。
• 人事无常争胜负，天心有定管兴亡。

◆ 第二十一出 媚座

• 那朱紫半朝，只不过呼朋引党；这经纶满腹，也无非报怨施恩。

◆ 第二十二出 守楼

• 堪悲，青楼薄命，一霎时杨花乱吹。
• 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一百年，只不嫁田仰！
• 好利害，一柄诗扇，倒像一把防身的利剑。
• （骢）娼家从良，原是好事，况且嫁与田府，不少吃穿，香君既没造化，你倒替他享受去罢。
• 萧郎从此路人窥，侯门再出岂容易

◆ 第二十三出 寄扇

• 寒风料峭透冰绡，香炉懒去烧。血痕一缕在眉梢，胭脂红让娇。孤影怯，弱魂飘，春丝命一条。满楼霜月夜迢迢，天明恨不消。

  你看疏疏密密，浓浓淡淡，鲜血乱照。不是杜鹃抛；是脸上桃花做红雨儿飞落，一点点溅上冰绡。

• 叶分芳草绿，花借美人红。（画完介）
• 真乃桃花扇也
• 咳！桃花薄命，扇底飘零。多谢杨老爷替奴写照了。
• 一朵朵伤情，春风懒笑；一片片消魂，流水愁漂。摘的下娇色，天然蘸好；便妙手徐熙，怎能画到。樱唇上调朱，莲腮上临稿，写意儿几笔红桃。补衬些翠枝青叶，分外夭夭，薄命人写了一幅桃花照。
• 罢罢！奴的千愁万苦，俱在扇头，就把这扇儿寄去罢。

◆ 第二十四出 骂筵

• 冰肌雪肠原自同，铁心石腹何愁冻。

◆ 第二十五出 造优

• 万事无如杯在手，百年几见月当头。
• 左良玉起兵东下时与雷祚一同被赐自缢。死前周、雷二人互相在对方腹部写下“先帝遗臣”四字。

  千年只有歌场乐，万事何须酒国愁。

◆ 第二十六出 赚将

• 今日正月初十，预赏元宵，怎的花灯优人，全不预备？（家将跪禀介）禀元帅爷，这睢州偏僻之所，没处买灯叫戏。且把衙门灯笼悬挂起来，军中鼓角吹打一通罢。（挂灯吹打介）

◆ 第二十七出 逢舟

• 狮威胜虎
• 他为田仰妒妇所逐，如今转嫁这船上一位将爷了。
• （侯细看喜介）果然是些血点儿，龙友点缀，却也有趣。这柄桃花扇，倒是小生至宝了。
• 横流没肩，高擎书信，将兰亭保全真本。

◆ 第二十八出 题画

• 好花枝不照丽人眠。
• 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

◆ 第二十九出 逮社

• 徘徊久，问桃花昔游，这江乡，今年不似旧温柔

◆ 第三十出 归山

• （薇退堂介）俺张薇原是先帝旧臣，国破家亡，已绝功名之念，为何今日出来助纣为虐？自古道：“知几不俟终日。”看这光景，尚容踌躇再计乎？（唤介）家僮快牵马来，我要到松风阁养病去了。

◆ 第三十一出 草檄

• 竟不知唱曲之人，倒是一个义士。
• 朝廷上，用逆臣，公然弃妃囚嗣君。报仇翻案纷纷，正士皆逃遁。寻冶容，教艳品，卖官爵，笔难尽。

◆ 第三十二出 拜坛

• 自古君王爱馆娃。系臂纱，先须采选来家，替椒房作伐。

◆ 第三十五出 誓师

• 百岁无常，谁能免的一死，只要死到一个是处。罢，罢，罢！今日舍着狗命，要替元帅守住这座扬州城。
• （史）上阵不利，守城。（众）是！（史）守城不利，巷战。（众）是！（史）巷战不利，短接。（众）是！（史）短接不利，自尽。（众）是！
• （史）你们知道，从来降将无伸膝之日，逃兵无回颈之时。（指介）那不良之念，再莫横胸；无耻之言，再休挂口；才是俺史阁部结识的好汉哩。

◆ 第三十六出 逃难

• 笑临春结绮，擒虎马嘶来，排着管弦待。

◆ 第三十八出 沉江

• 到此日看江山换主，无可留恋。
• 伤心当此日，会面是何年。

◆ 第四十出 入道

• 看鲜血满扇开红桃，正说法天花落
• 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
• 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因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 续四十出 余韵

俺柳敬亭送侯朝宗修道之后，就在这龙潭江畔，捕鱼三载，把些兴亡旧事，付之风月闲谈。 江山江山，一忙一闲，谁赢谁输，两鬓皆斑。

陈隋烟月恨茫茫，井带胭脂土带香；

骀荡柳绵沾客鬓，叮咛莺舌恼人肠。

中兴朝市繁华续，遗孽儿孙气焰张；

只劝楼台追后主，不愁弓矢下残唐。

蛾眉越女才承选，燕子吴歈早擅场；

力士签名搜笛步，龟年协律奉椒房。

西昆词赋新温李，乌巷冠裳旧谢王；

院院宫妆金翠镜，朝朝楚梦雨云床。

五侯阃外空狼燧，二水洲边自雀舫；

指马谁攻秦相诈，入林都畏阮生狂。

春灯已错从头认，社党重钩无缝藏。

借手杀仇长乐老，胁肩媚贵半闲堂。

龙钟阁部啼梅岭，跋扈将军噪武昌；

九曲河流晴唤渡，千寻江岸夜移防。

琼花劫到雕栏损，玉树歌终画殿凉；

沧海迷家龙寂寞，风尘失伴凤彷徨。

青衣衔璧何年返，碧血溅沙此地亡；

南内汤池仍蔓草，东陵辇路又斜阳。

全开锁钥淮扬泗，难整乾坤左史黄。

建帝飘零烈帝惨，英宗困顿武宗荒；

那知还有福王一，临去秋波泪数行。

• 那些文人名士，都是识时务的俊杰，从三年前俱已出山了。

秦淮八艳

• 【寇白门】：“秦淮八艳”之一，年少时嫁给保国公朱国弼。伶人本应夜嫁，朱命士兵五十人举绛纱灯，照耀如白昼；后朱降清，欲卖寇等歌姬以自赎，被寇劝阻，寇短衣匹马返回金陵，为朱筹措了两万两黄金，替他赎身后断交。后以女侠身份筑园亭，结宾客，爱少年而终被负，病死秦淮。

• 【郑妥娘】，与寇白门、卞玉京等均擅长诗画，但她锋利言词，脾气太坏，素为清客所恼。韶丽惊人。后开始跟柳敬亭学艺，1644年，南明立福王朱由崧为帝，他召郑妥娘进宫说书，郑妥娘特地讲了南唐后主李煜亡国降宋含恨而死的故事，以此激励福王奋发图强。清兵占领南京后，郑妥娘随杨文聪殉难于贵州。

• 【卞玉京】，“秦淮八艳”之一。有诗云“酒垆寻卞玉京，花底出陈圆圆”。明亡后四处流亡，最后入道。赛诗琴书画无所不能，尤擅小楷，还通文史。她的绘画艺技娴熟，落笔如行云，“一落笔尽十余纸”。喜画风枝袅娜，尤善画兰。